第(1/3)页 金光吞没了一切。 沈砚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熔炉,不是烧皮肉的那种烫,是从骨头缝里开始烧,烧到神魂深处。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咔咔作响,听见心脏跳得像打鼓,听见血液奔流的声音。然后,所有这些声音突然都消失了。 只剩下光。 纯粹的金色光芒,像水又像雾,在身边缓缓流淌。光里有细碎的东西在闪烁,像是碎掉的琉璃,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:算盘珠子噼啪响,银票翻飞如蝶,账本一页页翻开又合上…… 这是温晚舟的世界。 百年积蓄的财气,凝聚成了这片光的海洋。 沈砚往前游——如果这算游的话。他没有重量,没有方向,只是凭着胸口那枚印记的牵引,朝光的深处去。 越往前,光越浓。 最后浓得像浆糊,每走一步都费力。但沈砚没停。他不能停。 因为就在这片光的正中央,他看见了那个人。 温晚舟。 她还是悬浮着,闭着眼,白色的衣裙在光里几乎透明。但和刚才不一样的是,她身周的光茧裂开了无数细缝,金光正从裂缝里往外溢,像要破茧而出。 而在她旁边,站着另一个人。 谢无咎。 不是岸上那个分身,是真正的、完整的谢无咎。他穿着一身墨黑长袍,袍角绣着暗金色的山河纹,长发披散,脸上带着温和到近乎慈悲的笑。最诡异的是,他的身体一半是实的,一半是虚的——实的那半边是肉身,虚的那半边,能看见里面流淌的黑色雾气和那尊山河鼎的倒影。 “你终于来了。”谢无咎开口,声音在这片光的世界里回荡,像从四面八方传来,“我等你很久了,沈砚。” 沈砚停下脚步,握紧拳头。 胸口的印记在发烫,烫得他几乎要叫出来。但他咬着牙,一字一顿:“你……一直在这儿?” “当然。”谢无咎微笑,“你以为我会把唤醒温晚舟这么重要的事,交给一个分身去办?” 他走向温晚舟,虚化的那只手轻轻拂过光茧。光茧上的裂缝瞬间扩大,更多的金光涌出来,几乎要把整个空间淹没。 “百年前我就知道,温晚舟会是关键。”谢无咎的声音里带着欣赏,“一个能为苍生散尽家财、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女人,她的‘情’纯粹到极致。而极致的情,就是最强大的力量——既能救人,也能……杀人。” 他转头看沈砚,眼神幽深:“所以我帮了她一把。在她散尽本源、神魂即将消散时,我暗中引导白鹿祭主用历代神魂之力护住她。代价是,她会忘记一切。因为只有空白的心,才最容易……涂抹上新的颜色。” 沈砚浑身发冷:“你想控制她?” “控制?不。”谢无咎摇头,“那太低级了。我要的是……共鸣。” 他张开双臂,虚化的那半边身体突然膨胀!黑色雾气疯狂涌出,和周围的金色光芒碰撞、交织,发出嗤嗤的腐蚀声! “你看,温晚舟积蓄了百年的财气,本质是‘众生愿力’——百姓对富足生活的渴望,商人对公平交易的期盼,农夫对风调雨顺的祈祷……这些愿力庞大,但散乱。”谢无咎的声音越来越高亢,“而我的厄运之力,同样是众生之力——是愤怒,是恐惧,是不甘,是绝望!” 两种力量在他身边旋转、融合,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、黑白交织的漩涡! “正与反,阴与阳,福与祸……本就是一体两面!”谢无咎的眼睛开始发光,一半金一半黑,“只要我能和温晚舟的力量完全共鸣,我就能同时执掌福祸!到那时,山河鼎算什么?人皇血脉算什么?我将超越一切规则,成为真正的——” “做你的梦!” 沈砚突然暴起! 他根本没用任何法术,就那么直直地冲过去,一拳砸向谢无咎的脸! 太突然了。 谢无咎甚至没反应过来——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宏大蓝图里,根本没想过沈砚会像个街头混混一样用拳头打架! 砰!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脸上! 谢无咎整个人往后仰,鼻子当场就歪了,血哗啦流下来。他愣住,呆呆地摸了一下鼻子,看着手上的血。 “你……”他声音都变了调,“你敢打我脸?!” “打的就是你!”沈砚又是一拳! 这次谢无咎躲开了。他捂着鼻子,表情扭曲——不是疼,是气的。他活了120年,优雅了120年,什么时候被人用拳头砸过脸?! “粗鄙!野蛮!”谢无咎尖叫,完全没了之前的从容,“你这种人皇血脉简直就是——” 话没说完,沈砚第三拳到了。 这次谢无咎没躲。他身前突然浮现出一道黑色屏障,拳头砸在上面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,屏障纹丝不动。 “玩够了吗?”谢无咎擦掉鼻血,眼神冷得像冰,“那就……去死吧。” 他抬手一指。 黑色屏障突然炸开,化作无数根尖刺,朝着沈砚爆射而来! 沈砚想躲,但四面八方都是尖刺,根本无处可躲!他咬牙,胸口的印记骤然亮到极致—— 金光炸开! 不是他的金光,是温晚舟的光茧!那层裂开的光茧突然彻底破碎,碎片像花瓣一样散开,而在碎片中央,一直沉睡的女子,睁开了眼睛。 那是一双空洞的、金色的瞳孔。 没有任何情绪,没有任何记忆,就像两枚纯净的金币。 温晚舟醒了。 她悬浮在空中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抬头看向前方。目光扫过沈砚,扫过谢无咎,最后落在周围这片金光海洋上。 第(1/3)页